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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4章 偶遇事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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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群豪門中人結伴而行,自是威風十足,前有棍棒開道,後有彈弓壓陣,惹得四周百姓人人側目,老遠就閃在兩邊。

李安得以陪伴佳人,心中歡喜之下,眉飛色舞,馬上振奮精神,一路上真是口角生風,挨個地段講述以前發生的趣聞,逗得寶釵姑娘開心而笑,只是依然不著痕跡的拉開彼此距離。

不大會功夫,這李安的底細就被張寶釵哄得和盤托出,暗叫一聲掃興,神色間雖然笑容依舊,卻遠不如剛見面之時的親親熱熱。

話說李安還真是一位伯爵,其父名叫李遠,襲父職在太祖朝時官拜蔚州衛指揮儉事,祖籍安徽懷遠人,燕王朱棣南下時,舉城開降,後以輕兵六千,詐做南方袍澤,一戰而立下大功,後被封為安平侯,祿千石,予世伯券。

可惜將軍難免陣上亡,當年跟隨大將軍邱福北伐兵敗時,進諫過邱福,卻一樣未被采納,後率五百鐵騎奮勇突陣,斬敵數百人,因馬蹄折斷而摔倒,臨死時罵不絕口,慷慨赴死,被皇帝追封為莒國公,戰死時年僅四十六歲。

李安乃是其嫡子,順理成章的繼承伯爵,必不可免的,因其父戰死而家道大不如前,身上只是掛了個總兵虛職,整天混跡於市井之間,其人風流浪蕩,懶習詩書,喜好練武走犬,尋花問柳。

張寶釵見他家世一般,言行輕浮,遂不太重視,只是言語敷衍而已,只可憐李安看不出火候,兀自興高采烈的說說笑笑。

一行人朝前走著,突然前面發生變故,只見一個十四五歲男孩仗著矮小靈敏,竟然從下人之間沖了進來,淬不及防之下,險些嚇得張寶釵朝後跌倒,幸好有丫鬟及時扶住,以至於未在街上出個大醜。

李安大怒,反應極快的踏前一步,一把抓起想溜走的男孩衣領,正要一拳揮出,卻聽見張寶釵喊道:“一個孩子而已,兄長別傷了他。”

“哼,小子,今日算是便宜你了,滾吧。”

冷哼一聲,李安悻悻的松開手,那原本因驚嚇而臉色慘白的男孩,忽然擡頭大叫道:“奶奶救我。”

張寶釵聞言臉色一紅,瞪了眼轉怒為喜,笑嘻嘻的李安,神色不悅的道:“你這孩子好沒個眼力,叫姐姐。”

“姐姐,救我,求您救救我,有人要搶我的玉佩。”這男孩甚是伶俐,當即順著對方口風而開口求救,聽的張寶釵微微一笑,舉目朝遠處瞧去。

只見幾個衣衫落魄的閑漢尾隨而來,氣喘籲籲的停下腳步,其中一人喘著粗氣,指著男孩叫道:“眾位爺,這小崽子偷了俺的玉佩,還請把人交給俺們發落。”

輕蔑而笑,張寶釵朝對方冷笑道:“偷了你們的玉佩?笑話,看看你們的邋遢模樣,像是佩戴玉佩出門的體面人嘛?”

身邊之人立時大笑,李安更是借機大罵道:“還是妹妹聰明靈慧,險些被他們騙過,你們幾個給老子滾,一看就知道,你們都是些附近的潑皮無賴。”

幾個閑漢嚇得後退幾步,先前開口之人苦笑道:“還請公子小姐得知,這玉佩的主人乃是另有其人,我等也是路見不平,這才幫著追了過來。”說完指著那嬉笑做鬼臉的男孩,叫道:“他才是混跡附近的小賊偷。”

“你們胡說,這玉佩是個少爺給我的,前幾日誰不知道此事?分明是你們見財起意,想要謀財害命。”男孩立時反唇相譏,別看他人小又混跡在市井之中,這說話成語卻用的似模似樣,倒是令周圍人心中稱奇。

張寶釵立時冷著臉,她心急和公公見面,神色不耐煩起來,不悅的瞅了眼李安,暗罵一個爺們帶著一群豪奴出門,卻連幾個潑皮都不敢教訓,還任憑他們互相對質,真是個廢物。

其實還真是她錯怪李安了,不是李大公子不想在佳人面前表現,實在是不敢造次,但見沒等幾個潑皮繼續辯解,就被飛速沖過來的幾名錦衣衛,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頓暴打。

“早就註意爾等鬼鬼祟祟的,竟敢連寡婦街的街坊都敢惦記,難道這幾天死的地痞無賴還不夠多嗎?帶走,押回去嚴加拷打。”

這驚人變故瞧得遠近百姓目瞪口呆,張寶釵楞楞的瞅著幾名如狼似虎的錦衣衛,再看看躺在地上,頃刻間被打的奄奄一息的潑皮,再一想到這些兇人的種種惡名傳說,不由自主,嚇得打了個哆嗦。

看著錦衣衛熟練自如的用鐵鎖拷上幾個潑皮,剛才話語已經明確無誤,證明了男孩的清白,周圍百姓紛紛高聲叫好,那領頭的錦衣衛百戶,朝著李安等一群人抱抱拳,指著羞愧低頭的男孩,斥責道:“別人家的孩子都把灝二爺賞賜的錢財交給母親妥善保管,偏你這個孩子王卻自有鬼機靈,偷拿著玉佩跑出來作死嗎?趕緊回街裏去,保管沒人敢傷害你們。”

“灝二爺?難道是他。”張寶釵神色覆雜的看著那精明幹練的百戶,和那幾個一身兇悍氣勢的錦衣衛,強忍著沒有開口詢問。

男孩不好意思的吐吐舌頭,他臉上因跑路摔倒而沾染上了一片泥土,一身破舊衣衫更是骯臟不堪,顯得甚是滑稽可憐,李安剛剛未在佳人面前露臉,已經察覺出不妙,此時神色親切的蹲下身去,替男孩拍拍身上灰塵,又從懷中掏出一塊手帕,給扭動不情願的孩子擦臉,還不忘擡頭笑道:“這位兄弟請了,本人安平伯李安,正是要去前面那雙獅子街游玩,順路把這位小兄弟送回家吧。”

似乎知道他們一行人的身份,那百戶拱手笑笑,略微示意一下,隨即帶著錦衣衛押著潑皮而去,遠近百姓立時相互竊竊私語。

“瞧見沒?如今這幫兇神可是都改邪歸正了,這附近街坊誰不知道,現在周圍治安大好,多虧了人家日夜巡視,真是怪事。”

“你懂個屁,當年都是惡賊紀綱背著聖上壞事做盡,自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,現如今,聽說掌管錦衣衛衙門的,乃是京城第一公子灝二爺,人家那是什麽身份?豈是紀綱這個小人可比的?”

“您還別說,前幾日灝二爺還救了無數宮女,又在寡婦街給那些寡婦孩子發錢,每人都得了幾兩銀子的賞錢呢,灝二爺別看年紀不大,辦事那是一等一的周全,生怕有歹人趁機謀害這些孤兒寡母,這幾天,上千的錦衣衛死盯在這,把個附近的無賴一網打盡,真是大快人心啊!”

“無非是沽名釣譽而已,算得什麽,這幾天你們沒聽說嗎?張家旁系縱奴行兇,不但在山東強搶民女,還膽大包天的殺了一個七品知縣,被皇上都給抄家了,灝二爺楞是沒敢出頭求情,此刻躲在家裏避禍呢。”

這不合時宜的譏諷,立時遭到其他百姓的唾罵,其中一個漢字怒道:“你這爺們恁的沒有腦子,自古誰家沒有賢愚?人家國公府人丁繁茂,出來幾個不孝子孫有何奇怪?灝二爺這幾年不說時常發米賑濟百姓,就說那年雪災,要不是有他老人家在,這京城得壓死凍死多少人?”說到這,那漢子激動的大叫道:“當年俺出門辦事,老娘妻子呆在家中,就差點被大雪活活埋死,要不是灝二爺帶著家人及時過來搭救,早就化成了一堆屍骨,灝二爺乃是俺的再生父母,你小子再敢詆毀恩人,瞧俺不一拳揍你。”

公道自在人心,無數百姓立時想起灝二爺做過的一樁樁好事,不說救過十幾位大臣,這些年來,京城哪次遭了災,英國公府不是第一個協助官府救濟百姓的?那京城四家養老堂,據說就是灝二爺連同娘娘們共同出資興辦的,皇上還為此專門撥付白銀五十萬兩整,另外天下各地,如今凡是年過六十歲的孤苦老人,每個月都有一份錢糧,這些事,百姓自是一一記在心頭。

當下百姓唏噓不已,人人稱讚張灝,其中倒是有人不以為然,另有人不屑的低聲謾罵,一時間引起百姓間相互破口大罵,還好眾人懼怕附近的錦衣衛,沒過多久,百姓們罵的累了,自是紛紛散去。

單說張寶釵一路沈著臉,周圍的對話大多聽在心裏,身邊陪著的李安,一樣對張灝讚不絕口,同是武將之後,在沒有齷齪嫌隙的前提下,自是毫不吝嗇對灝二爺的欣賞。

那前頭領路的男孩,不時得意洋洋的回頭叫嚷道:“原來他就是大名鼎鼎的灝二爺,哈哈,他還打賭輸給我過呢,也沒什麽了不起的。”

半大孩子天不怕地不怕,即使清楚那灝二爺的威風,倒也未往心裏去,頂多當成一位高攀不上的富家少爺,那錢明明就是他輸給自己的,也算不得是什麽恩德。

張寶釵此時真是暗暗後悔,早知張灝有如此通天手段,當日就不該發小姐脾氣跑出來,更不該把主意打到幾個少爺身上,唉,真是舍近求遠啊!氣的寶釵姑娘銀牙暗咬,暗罵張灝不知好歹,哼,要不是你張灝瞧不起本小姐,我何至於求別人?要是你稍微表露出一絲情意,我張寶釵都會甘願為你放棄當什麽皇後貴妃,哼!偏偏又多出來個沐憐雪,真是可惡透頂。

連帶著,張寶釵把沐憐雪一並恨上了,一邊走腦海中就反覆出現張灝的可惡模樣,其實她並未真的愛上張灝,只是女孩家對於得不到的東西,往往會念念不忘,兼且張灝無論長相身份,舉止談吐,手段本事,都可稱得上萬中無一,上上之選,自有被女孩家大起好感的雄厚本錢。

除了皇太孫比不上之外,這天下又有幾人可與之比肩?親王藩王別看身份顯貴,可如今整個大明朝百姓誰不清楚?那就是一幫子豬玀而已,無非就是群高高在上的肥豬,整年關在封地裏餵吃餵喝,享受榮華富貴,僅此而已,比之早年手握重兵的各大藩王,可謂是天差地遠了,真是此一時彼一時,令人蹉嘆了。

神色覆雜的朝前邁步,張寶釵置身在眾人中間,沿著街道朝雙獅子街走動,卻突然看見男孩邁開步子朝前跑去,張寶釵一楞,和眾人一起跟隨男孩朝前看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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